一代“国民女神”王丹凤资料图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60多年前，电影《护士日记》那位美丽小护士哼唱的《小燕子》，早已成为脍炙人口的经典儿歌，传唱至今。春暖花开，陪伴了无数人美好记忆的“小燕子”却悄然飞走——著名表演艺术家王丹凤，于5月2日凌晨4时许走完她美丽而传奇的一生，在华东医院逝世，享年94岁。
真正的“国民女神”，已成时代记忆的一部分
文艺界及众多影迷忍不住伤逝之情。在影迷心目中，王丹凤没有离开，只是“凤还巢”，这位曾被张爱玲忍不住赞“漂亮”的表演艺术家，才是真正的“国民女神”。
时下的娱乐圈，刚出道的新人，不管有没有作品，也无论质量好坏，就动辄挂上“网红主播”“国民女神”的名头。且看时光倒流的78年前，17岁的王丹凤初尝走红滋味——踏入影坛第二年，便幸运地主演了《新渔光曲》中“渔家女”的角色。她的人生发生重大转折，名噪一时，被誉为“小周璇”——要知道，当时的周璇，已是拥有巨大票房号召力的重量级明星。
《新渔光曲》剧照资料图
《护士日记》海报资料图
1924年8月23日生于上海的王丹凤，祖籍浙江宁波。从16岁以“小丫鬟”角色参与朱石麟导演的《龙潭虎穴》算起，到新中国成立前，王丹凤出演过20多部影片，有一年更连续拍了9部片子，被誉为“高产女星”，赢得粉丝无数。张爱玲在自己的书信集中写道：“宁波人漂亮的多，如王丹凤……”
从影40年，王丹凤在银幕上塑造了60多个艺术形象，《家》《?；辍贰杜矸⑹Α贰短一ㄉ取贰肚嗲嗪颖卟荨贰痘な咳占恰返茸髌罚殉墒贝且涞囊徊糠?。
1962年新中国首次推出“二十二大影星”，上世纪“50年代最漂亮的女演员”，她都榜上有名。电影《护士日记》上映后，因为角色的成功，许多男性找对象，“首选护士”竟成为一大标准。1980年，主演《玉色蝴蝶》之后，王丹凤正式告别影坛，与丈夫柳和清赴香港开办了一家素食餐馆，生意红火。再后来，回到家乡上海安度晚年。
圈内人都知，她是最难请的嘉宾，约了13年才肯上电视访谈
退出影坛后，王丹凤格外低调，婉拒了许多邀约访谈。直到2017年6月，第20届上海国际电影节将华语电影终身成就奖颁给王丹凤，这位93岁的“国宝级”影星，才在家人陪伴下，坐着轮椅来到现场。
王丹凤获颁华语电影终身成就奖视频截图
“大家好，感谢上海国际电影节给我的荣誉，祝愿它越办越好?！奔蚨痰母行缓妥８?，让现场影迷爆出如雷掌声。
“您是永远的小燕子。”主持人曹可凡道出大家心声。
去年底，王丹凤接受了《可凡倾听》节目访谈。“实际上，我从2004年就已向王丹凤老师发出访谈邀约了，一直持续了十几年，直到去年她才答应下来。很奇妙，她应该是我们栏目邀请时间最长的嘉宾。”昨日，曹可凡向东哥回忆起访谈王丹凤的点滴，满是感慨和哀思。除了有点耳背，面对镜头时，王丹凤思路清晰，对答如流，持续一个多小时的访谈，丝毫看不出疲态，始终谈兴十足。
“我特意邀请了孙俪来献花，并跟她说：这是孙俪，很多人都说她长得有点像您。王丹凤老师就笑着说：哪里，她漂亮。”
这次访谈，是王丹凤留给世界的最后影像和声音，弥足珍贵。尤其让曹可凡印象深刻的是，当提到还记不记得传唱至今的《小燕子》时，王丹凤突然开口唱起来：“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说起被外界誉为“小周璇”的往事，她忍不住笑：“他们那时候是这样说。我比周璇差得多了，周璇是真的很有名，长得很漂亮。她不大说话，比较内向。但戏很好，人也挺好。”
王丹凤做客《可凡倾听》成为留给世界的最后影像来源：《可凡倾听》
在曹可凡看来，尽管息影多年，但王丹凤“一生热爱美”，“一如既往地注重她的美，希望把美丽留给世界”。爱美，无时无刻不体现在她的生活细节里，“她有自己喜欢的发型师，穿着非常讲究，来录影时，她女儿特意给她选了一件灰色羊毛衫，但她觉得不好看，不太愿意穿，一直到第二天给她看了合影照片，她才放心，觉得满意了?！?/p>
“深入生活”，是王丹凤从影几十年来始终强调并一以贯之。
在拍《护士日记》时，她来到上?；な孔蒲?，访谈了好多即将毕业的护士。摄制组到包头钢铁厂拍外景的时候，她又深入到一群青年女工中，汲取塑造时代青年的营养。
拍《女理发师》，她到上海南京路理发店体验生活，引来影迷们每天清晨在理发店门前大排长队。
“她没接受过高等教育，一切从生活中来，特别注重对周围人和事的观察、研究，从她身上，我看到了四个字：深入生活?！辈芸煞菜怠?/p>
她是爱美的“90后”，有点宅，还喜欢追韩剧
耄耋之年的王丹凤回到上海深居简出，与外界来往甚少，就连老同事、著名演员梁波罗与她的见面也不过寥寥几次。
去年上海国际电影节后，梁波罗撰文《今夜燕归来——又见王丹凤》，刊发在新民晚报“夜光杯”。他回忆，“2008年拙著《艺海拾贝》出版，书中收录了1985年我与她共同主持民盟联谊活动的照片，欲赠她留作纪念，不料那年她不慎摔了一跤，在家静养，我遂携书去探望她。许久不见，见她消瘦许多，但精神矍铄，十分健谈。因行动不便，深居简出，不过她说，即使不骨折，近年也是居家为主，很少应酬。自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开始，她只接受电话，谢绝拍照及摄影采访。对她的坚持，我是理解、尊重的，毕竟韶华已逝，给观众留下美好形象不失为明智的选择，但对喜爱她的观众来说，却留下了绵长的牵挂。问她是否会寂寞，她泰然地摇摇头说：‘闲时就追韩剧，最喜欢裴勇俊……’惜乎那天柳和清先生不在未能谋面?！?/p>
5月3日上午，梁波罗赶到剧团简易灵堂献上鲜花寄托哀思。梁波罗供图
昨日，噩耗传来。电话中，梁波罗向东哥回忆了去年以来与王丹凤的三次见面，“去年6月23日，上海国际电影节期间，我和秦怡老师作为老朋友，陪她在花园饭店接受《鲁豫有约》访谈，共进午餐。当时她刚获终身成就奖一周，吃饭的细节我记得很清楚，她喜欢吃粽子，糯米的，不吃面条，还特意把女儿女婿请到上海一起参加，其乐融融，很热闹，也蛮开心。下午又去参加了画册《春满人间》见面会，现场放了《女理发师》的片段，能看得出，当天她很兴奋。”
第二次见面是去年7月22日，在东方艺术中心，当时上影演员剧团为庆祝八一建军节排演了一台节目，第二场演出结束后，王丹凤专门坐着轮椅到了舞台上，和剧团演员们一起跟观众见面。
“这是她电影节之后又一次与观众见面，打破了她以往的常规，出来露脸打招呼，那天她精神状态很好，还说了几句话，鼓励我们要多排戏，多跟观众接触。”
去年敬老节前，梁波罗与王丹凤的最后一次合影梁波罗供图
而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去年敬老节前，“应该是10月19日，这是王丹凤老师跟外界最后一次正式见面。当时是上影演员剧团一年一度的敬老活动。她退出影坛后，很多老同事也多年没见她了，这次她能来，真的引起轰动，几乎全团的人都跟她留了影。没想到，这次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前几天，还听她家人说除了耳朵听不清外，身体其他都很好，没想到，今天凌晨就……”言语中，梁波罗已有些哽咽。
“我之前写过一篇文章，叫《今夜燕归来》，我正在考虑再写一篇，题目已经想好了，就叫《今日凤还巢》?！保ㄈ嗣袢毡ㄖ醒氤俊ご蠼ぷ魇?轩召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