箩筐
在我的村庄，炊烟像隐居者
习惯了从屋顶的脊背上
挪动，揭开的瓦片隐忍着
依然保持夜的光芒，为堂屋
留出足够的光线，而我不能
触碰它，箩筐里陡峭的月光
竟然让我有十年前的悲伤
把留在局部的时间，和自己
一点点地叠放，顺便
挤占箩筐里的一部分空虚
其实村庄不大，它的孤独
和搭起的梯子，有相似处境
一到初冬，星空下的人间
坐在寂静中，发现另一个
箩筐，悬空在屋檐下
完好无损，比天空更干净
木相框
不规则的木相框，寄居一匹马
留下的时光，隐身的轮廓
同样有清澈的面孔，从一个世界
渐次倒退，一面孤独的墙
同样是无力的，时间中的枯木
跟随其后，无奈丢给我们
锁紧的尘世，对围拢的群星
不必喊一声，而木相框
留下游戏般的夜色
人间的祈祷，被时间隐藏
越来越远，存在的镂空之镜
像是另一种边际，被昨日的
黄昏窥望，而我们内心
并不清楚，拥抱过什么
雪花飘过
我也会像落叶，在风中
忏悔，树梢上的空虚
适合轮回，重新长出一截
将夕阳的影子拉长
在这里劳作的人，耗尽了
无牵无挂的事物，如果时间
再慢一些，被折断的树枝
击中不了自己，来不及
醒来的植物，不会在人间
有什么使命，只是时光
落在草木间，像一棵
无用的玉米，迟迟不肯
迎风落下，而我们在长久的
恍惚中，走回人群
用同一种语言，描绘
那边的丛林，有雪花飘过
而风不知道
跟随平原的黄昏，我们
点燃了一堆篝火，感知
彼此的存在，在这个
时刻，不知道我们还能
说些什么，时光在燃烧的
火焰中，连接风的形状
就会想到，暂存于这个世界
之外的事物，为何深邃的夜空
带给了我们不一样的东西
同时，时间留下空白的
那部分，属于粗糙的木桩
并奇迹般地唤醒自己的心灵
风的影子，就不可能站在
更高的地方，隐喻古老的
记忆，在眼前光的背后
又漏下些什么，而风不知道
空着的老屋
时光掏空的老屋，被
秋风引领着，忧伤的光影
有过挣扎，在古老的
记忆中，终归于平静
还有枯树干上，昨夜的露水
像早起的人们，放轻脚步
有些看不清的事物，在它们
眼里，皆在无限迁徙。
被月光洗礼的河流，在
记忆的边缘动荡，如远处
苍山，也在时间里
让步，向家的方向走去
我是老屋残缺的一部分
还有一部分在群山和河流
寻找告别的月亮，足够
让人想念老屋空着的日子
（李秀国，潜江市人，湖北省作协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先后在《诗潮》《绿风》《诗歌月刊》《鸭绿江》《奔流》《长江丛刊》等报刊及网络文学上多次发表诗歌作品。作品入选多种文集，多次获奖。）
